框架(framing):决策中是否呈现命题或者是否为其设置框架,决定着得失。
海德格尔对技术本质的思考集中在 1949 年、1953 年两次演讲,收入全集第 7 卷、第 79 卷。
技术的本质:“产出从遮蔽状态而来,进入无蔽状态中而带出。惟因为遮蔽者入于无蔽领域而到来,产出才发生。”
现代技术是产出、解蔽的方式,而且带着促逼的性质:“此种促逼向自然提出蛮横要求,要求自然提供本身被开采、出长的能量。”
为此,就要摆置对象,而这些摆置活动在现代技术那里的“集中”应用,即集置。
我们要在一种迄今非同寻常的意义上使用“集置”(das Ge-stell)一词,来命名那种促逼(Herausfordern,挑战、挑衅)着的要求,那种聚集人、使之订置作为持存物的自行解蔽者的要求。
按其通常的含义,德语中“Gestell”一词指的是某种用具,譬如一个书架。它也有“骨架”的意思。我们现在所要求的对“Gestell”一词的用法似乎就像骨架一样可怕,更不用说有那种糟蹋成熟语言的词语的任意性了。我们能进一步夸张怪僻么?当然不能。不过,这种怪僻却是思想的古老需要。而且,思想家恰恰是在要思考至高的东西时才顺从这种怪僻。我们后人已经不再能够估量出,柏拉图何以大胆地用 εäδος[爱多斯]一词来表示在任何事物和在每个个别事物中现身的东西。因为在日常语言中,εäδος[爱多斯]的意思是某个可见的事物提供给我们肉眼的外貌。而柏拉图却对此词有非同寻常的要求,要用它来指称那种恰恰不是、并且从来不是用肉眼可以感知的东西。但非同寻常之处也还绝不止于此。因为Þδ¡α[相]不光是命名感性可见事物的非感性的外观。外观(即 Þδ¡α)也意味着——并且也是——在可听事物、可触事物、可感事物以及无论以何种方式可通达的事物中构成本质(Wesen)的东西。与柏拉图在此种以及别种情形中对语言和思想所要求的东西相比较,我们现在大胆地用“集-置”一词来表示现代技术的本质,却几乎是无伤大体的。不过,这里所要求的语言用法却还是一种苛求,还是令人误解的。
集-置(Ge-stell)意味着那种摆置(Stellen)的聚集者,这种摆置摆置着人,即促逼着人,使人以订置方式把现实当作持存物来解蔽(das Entbergen,技术的本质=解蔽)。集-置意味着那种解蔽方式,它在现代技术之本质中起着支配作用,而其本身不是什么技术因素。相反,我们所认识的传动杆、受动器和支架,以及我们所谓的装配部件,则都属于技术因素。但是,装配连同所谓的部件却落在技术工作的领域内;技术工作始终只是对集-置之促逼的响应,而决不构成甚或产生这种集置本身。
在“集-置”(Ge-stell)这个名称中的“摆置”(stellen)一词不仅意味着促逼,它同时也保持着与它由之而来的另一种“摆置”的相似,也即与那种置造和呈现(Her- und Dar-stellen)相似,后者在 ποÛησις 意义上使在场者进入无蔽状态而出现。这种产出着的置造,譬如在神庙区设立一座雕像,与我们现在所思考的促逼着的订置当然是根本不同的,但在本质上却是接近的。两者都是解蔽即 θεια[无蔽]之方式。在集置中发生着无蔽状态,现代技术的工作依此无蔽状态而把现实事物揭示为持存物。因此之故,现代技术既不仅仅是一种人类行为,根本上也不只是这种人类行为范围内的一个单纯的手段。关于技术的单纯工具性的、单纯人类学的规定原则上就失效了;这种规定也不再能——如果它确实已经被认作不充分的规定——由一种仅仅在幕后控制的形而上学的或者宗教的说明来补充。
页 18,注释
(现代科技的最大问题是形成了一种形而上的框架,而人和自然变成了被剥削、利用的持存 [Bestand])
集置是“把人和存在相关地放置,使二者互相传呼的强令聚合的模式。......集置模式告诉我们,在技术世界中,何为人和存在相互迎往的依据、出发点。在这种人和存在的互相传呼中,我们听到了促成我们时代聚象的呼唤”。
“集置不再如同一种已在场的事物和我们接触,我们首先会觉得它离奇。这尤其因为集置不是思想的结果,而是为我们提供了进入存在和人的聚象的决定因素的第一入口。”